苦酒甜汤

C3.讣告

       野原婆婆回来的时候，道枝的脚还没康复，走路需要搀扶，目黑莲也愿意迁就他，干脆把自己的办公也挪到了卧室里。

       道枝很有礼数，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目黑莲做事的时候他总是安静坐在一旁，捧着一本书慢吞吞地看，不过他似乎对这样的生活并不太熟稔，看两页就会出神看向窗外去。

       这几天和道枝相处，再联想到那天的追捕，目黑莲大概能猜出两分，可道枝不提他也自然不会说，有些事挑明了，还不如不清不楚，道枝不想说明白，目黑莲也乐得装这个傻。目黑莲太寂寞了，他需要一个人陪伴。所以他不会允许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而失去道枝。

       大雪已经连着下了三五天了，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飘摇的，落在枯枝上，在屋顶凝结，然后因为一些细小的震动又扑簌簌地掉下来。

       目黑莲还是没能为道枝取名，他已经浪费了许多稿纸，可是这个名字却些美丽，那个名字又不够纯真，目黑莲想给道枝的太多了，无法在那些粗浅的名字里做出抉择。

       目黑莲目前就是给杂志社撰稿，偶尔也会写点小剧本，送去剧院让演员们演着玩，剧院的氛围很好，大家都是做艺术的，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总有那么两分惺惺相惜。这几天道枝在，目黑莲不放心，也就去得少了。

       “目黑少爷。”野原婆婆把做好的蛋卷小菜一样一样为他们摆好，然后跪坐在目黑莲身侧，从自己的内兜里拿出一封信来。

       “这是……”目黑莲有点迷茫地接过来。

       “夫人嘱咐我，让您务必收下。”野原婆婆说完又起身慢慢走了出去，全程不曾看道枝一眼。

       目黑莲心里暗自叫糟，自从他搬到福井，家里就没有过联系，虽说野原婆婆是母亲特地挑选来的，但是她不曾表现过一丝与目黑主家还有联系的样子。眼下目黑莲看着那封信，犹豫半晌，还是打开了，他看了开头就塞了回去放在身边。

       一抬头，道枝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目黑莲咧了咧嘴。

       “吃吧。”说话间目黑莲捧起味增汤喝了一口。

       “先生。”道枝没有动筷子。

       “嗯。”目黑莲抿了抿嘴，自知自己的伪装实在拙劣，讪讪地放下了筷子，“我……”

       目黑莲张了张嘴，可他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眼泪夺眶而出，他拿起那封信，拆开来，是一封讣告。

       讣告后面还附了目黑莲母亲的亲笔信，催促他早日回到家里去，参加葬礼。

       道枝匍匐攀爬到目黑莲身边，他先是跪坐下，然后用衣袖替目黑莲擦拭泪水，可悲伤波涛汹涌淹没眼前这个男人，道枝手足无措中叫他抱紧了。

       目黑莲的哭泣是没有声音的，只是伴随着很轻的呜咽和吸气声，他似乎真的痛极了，抱着道枝的手都不自觉紧了三分。

       “是谁？”道枝轻轻摸摸目黑莲的头发，他这样问道。

       “是……”目黑莲松了手，他抬头，道枝那双清亮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他更觉得心酸了，“我的胞弟。”

       “对先生很重要？”道枝抚上目黑莲的手背。

       “是。”目黑莲轻点头，他好像找到一个可以软弱的地方，他往前凑，然后慢慢埋首在道枝的颈窝，“很重要。”

       道枝不语，只是伸手抱住了目黑莲，他稍稍偏头和目黑莲互相依靠着。

       “我在这，先生。”道枝轻轻地说，“我一直在这。”

       道枝的语气像窗外的雪一样的轻，落在目黑莲心头，被他的体温化开，目黑莲若是尝了，便知道那样的雪，滋味却是酸涩的。

       道枝是那样的贪心，在心疼的同时又要计较目黑莲心头的一亩三分地又少了一角供他侵略。

       先生，请您依靠我，哪怕一丝一毫，哪怕片刻，请依靠我，我在这，我会一直在您身边，只要您需要我，只要您呼唤我。

始：2021/12/9  00:07

终：2021/12/9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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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酒甜汤

打赏是美丽耶耶，下一章就取名了